南京。蒋介石在打电话：“东海兄，一切由你处置，我授权给你：凡不听指挥者，就地正法！”
庐山。张东海放下电话，伸了个懒腰。
刘副官：“参座，您该休息了。”
张东海：“好吧，今天要痛痛快快洗个澡，睡个好觉。”
张东海走到卧室，穿上睡衣，慢慢走进浴室。一打开门，看见三个女人在洗澡，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喊着：“刘副官！刘副官！”
刘副官奔来。
张东海怒指着浴室：“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是什么人？叫她们穿好衣服，出来！”
三个女兵穿上军装，低着头走出浴室。
张东海厉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谁派你们来的？谁？快说！”
刘副官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张东海眼前出现三个女兵变成三个小姐和龙大宝搂搂抱抱的情景，不觉一阵恶心。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黑暗的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回转身，一个一个地：“谁是大小姐？”
三个女人嬉皮笑脸地：“我们都是！”
“对！”
“我们都是！”
张东海拿出手枪，将子弹上了膛：“不老实回答问题，我将你们就地正法！谁是大小姐？”
大小姐：“我……我是！”
张东海：“你过去是干什么的？”
大小姐：“在上海，当舞女。”
张东海：“谁派你们来的？”
大小姐：“戴处长，他叫我……”
张东海：“你们把多少革命党拉下了水？”
大小姐：“就一个龙师长，其他人都……都……”
张东海：“马上回去，报告你那个戴处长，庐山不是你待的地方。回上海去吧！快走！”
“是，张高参。”大小姐撅着嘴，一扭一扭地走到门口站住了。
张东海：“谁是二小姐？”
二小姐：“我……我是！”
张东海：“你是从哪里来的？”
二小姐：“我从美国留学回来，一心想革命……”
张东海：“革谁的命？”
二小姐：“革共产党的命。”
张东海：“你了解共产党吗？”
二小姐：“不了解。”
张东海：“你在美国学什么？”
二小姐：“学物理。”
张东海：“你知道居里夫人、爱因斯坦吗？”
二小姐：“知道。”
张东海：“那你为什么不向他们学呢？”
二小姐：“这……太苦了。”
张东海：“想过轻松日子？我问你，现在这样，你感到轻松吗？”
二小姐：“不轻松。有时候，还很痛苦！……”
张东海：“出卖肉体，那是毁灭自己！你家在哪里？”
二小姐：“美国。我父亲是华侨，当年支持孙中山革命。”
张东海：“你父亲要知道你现在干的是什么勾当，他会跳楼自杀的！我劝你赶快回美国去，好好学习居里夫人、爱因斯坦，刻苦研究科学，说不定你还会成为科学家，将来为国效力呢！”
二小姐：“我行吗？”
张东海：“当然行！只是你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二小姐：“张高参，戴处长能让我走吗？”
张东海：“他不让，我让！……看来，你是三小姐咯！”
三小姐用日语回答：“嗨依！”
张东海：“你是怎么跑到中国来的？”
三小姐用日语说话，张东海打断了她：“既然你会讲中国话，那就请讲中国话吧，不然还要我翻译给她们听。请问三小姐，你是怎么到中国来的？”
三小姐：“我跟我父母来的，先在东三省，后来到了上海，认识了戴处长。”
张东海：“你叫什么名字？”
三小姐：“我叫健岛梅子。”
张东海：“健岛梅子？你爷爷叫什么？”
三小姐：“健岛石太郎。”
张东海：“啊，健岛石太郎，他现在是日本内阁大臣，专门管中国的事务，你是他的孙女儿？”
三小姐：“是的。可我的事，他不管。是我自己……”
张东海：“不，是日本特务机关派你来的！你的任务是什么？”
三小姐：“反对共产党，与日本亲善。”
张东海冷笑：“就这样亲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们占领了东三省不算，还要侵占我华北，这是善，还是不善？你是日本间谍，我们有权逮捕你！”
三小姐猛地掏出手枪。
刘副官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手枪朝上，子弹射到天花板上。刘副官夺过她的手枪，瞄准着她。
张东海：“听着，我们完全有理由自卫，就地枪毙你！但是，可怜你年纪轻轻，是个弱女子，饶了你一条命。滚吧！滚回日本去，告诉你爷爷健岛石太郎，我张东海不会忘记，他当年为了日本利益，支持过孙中山先生革命，后来又要去暗杀孙中山先生。这些你知道吗？”
三小姐：“知道，爷爷都跟我说过。他要我来中国的任务，就是要找到你。”
张东海：“要把我杀了？哈哈，我早就听说你在庐山，没想到这么快见面。大小姐，二小姐，你们都看到了吧？她是日本特务，负有灭亡中国的特殊使命，可你们和她混在一起。作为中国人，你们不感到羞耻吗？现在，你们走吧！……刘副官，发给她们路费，连夜送下山去。”
刘副官：“是！”
深夜。张东海躺在藤椅上闭目沉思。
电话铃响起。
张东海拿起电话：“我是张东海。……什么？李四光先生在庐山，被抓起来了？岂有此理！我马上去！”
他放下电话，大步走出别墅，沿途士兵岗哨不断响起“敬礼”之声。
团部。李四光愤慨地说：“你们不懂科学，只知道杀人！”
团长把桌子一拍：“住口！不杀人，要当兵的干什么？杀人是我们的职业！”
李四光：“不！你们的职业是保护人民，保卫国家，当前就是要反对日本侵略！”
团长又把桌子一拍：“放屁！当前我们要消灭共匪。”
张东海一行大步走了进来。
团长睁大着眼睛：“你是谁？”
张东海理也不理，紧紧握着李四光的手：“李四光先生，让你受惊了！”
李四光：“你……你是张东海？”
张东海：“是，我是张东海！”
团长愕然：“李四光，张东海，你们是……”
张东海还是不理他：“李先生，我们走吧！”
团长拦在门口：“走？往哪儿走？”说着，他掏出手枪，“对不起，戴处长授给我特权！……你，还有你，你们俩都是共产党！”
“砰”的一声枪响，团长中弹倒地……
龙大宝快步走上前，激动地：“李四光先生！您受惊了！东海，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们走到花园别墅，边走边谈。
李四光：“龙先生，我们第一面是在日本，最后一面是在英国，对吧？”
龙大宝：“是的。当年，孙先生要我带信给你，希望你早日学成归国，把科学研究开展起来。”
张东海：“想不到，辛亥革命以后，李先生却当了实业部长……”
李四光：“没当几天，孙先生就辞去临时大总统，袁世凯窃取了革命果实。我苦闷彷徨，这才到英国留学，走科学救国之路。”
龙大宝：“我是1918年夏天，先到伯明翰大学找你，说你刚刚通过答辩，被授予自然科学硕士学位，到康卫耳锡矿工作。”
李四光：“那时候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国回不了，只好工作。”
张东海：“你是怎么回国的？”
李四光：“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我挣了几个钱，先到欧洲考察，见到中国地质调查所所长丁文江。他动员我尽快回国，把中国地质研究搞起来。正好，我接到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的聘书，1920年经莫斯科、西伯利亚回到北京，在北大地质系教书。”
张东海：“我早就听说，你带领地质系学生在河北和山西实习，首次发现第四纪冰川遗迹。”
李四光：“是的，十几年来，我一直为第四纪冰川的发现而奔走，外国人不承认，可事实上它存在，这是科学！庐山是中国第四纪冰川的典型地区，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到庐山来考察，还准备把家搬来呢！”
张东海：“你不怕那些当兵的？”
李四光：“不怕当兵的，就怕当官的，如果他们也是木头脑袋，一点科学也不懂，那中国真的要灭亡了！”
龙大宝：“哈哈，你今天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呀！”
李四光：“当兵的，我给他们上课，一个一个倒还好，从听不进到慢慢听得进。可那位团长大人，靠他有权、有枪，蛮横无理，半点科学知识也没有。靠这些人，中国有救吗？”
张东海：“这些人，在中国多的是！所以，蒋委员长要我上庐山办军官训练班。明天开学，第一课讲《战争与科学》。”
李四光：“好，这个题目好！龙先生，你……”
龙大宝：“我就是来参加军官训练班的。一报到，听说你在主持，我就到处找你，幸亏遇到刘副官！”
张东海：“哈哈，太好了！你要是晚来一步，我们这位科学家就没命了！”
李四光：“真要感谢龙先生的救命之恩。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你们两位……”
张东海：“我一直追随孙中山先生，坚信三民主义。”
李四光：“可蒋委员长要消灭共产党。”
张东海：“共产党是消灭不了的，尤其日本侵略中国，大敌当前的时候，共产党主张抗日，受到全国人民的拥护。在这种时候，海内外一切爱国人士都要求抗日，能不坐下来和共产党谈判，枪口一致对外吗？”
李四光：“照你这么说，国共又有可能合作了？”
张东海：“为什么不可能呢？”
李四光：“那么，请问，蒋委员长是怎么想的呢？”
张东海：“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也一定听到了全国人民的呼声。”
人们又仿佛听到：“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的歌声，看到青年学生、教授高举标语牌游行示威；工人罢工，商人罢市，要求抗日，反对侵略；日本兵在华北烧杀抢掠；一群一群农村的孩子们在流浪、乞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