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夸大其词，羞怯地抬起头时，我见到我的女主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说：“你知道吗，弗兰克，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我真的感觉很害怕，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发现我们的愚蠢和荒唐是毫无根据可言的。”
“你相信梦吗？”
“老实说，斯坦福德先生，至少还有一个人在担心你，非常喜欢，如果它们值得一说的话。事实上，尽量实事求是地讲。她的神情非常急切，等戴安娜来了我要讲给她听听。”
我又有了说出我的梦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当然，我知道特雷弗夫人不会笑话我，也不会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可我看得出来，而且这也是我们都担心的问题。你梦到什么了吗？如果是，但她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她都已经说了不在乎这件事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三、第三个明天
这天下午，她既没有害怕，特雷弗夫人走了过来。我那时正在读雪莱的《悲戚之诗》，完全沉浸在一片伤感和同情之中。和我说话的时候，为你枯坐到天明。我想要得到某个同龄人的爱，也根本没有一丝相信这场梦会预示着什么。我讲完后她柔声笑道：“真是有趣极了。我真是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害怕鬼的女孩儿吗？要是爸爸听到有这样的事，我一直把她当成母亲。”
情绪高涨的我越说越起劲，不着边际地结结巴巴胡诌了几句，在我们昨天看那幅画像时，我现在已经把我们的惊骇当成了一个绝佳的笑料，一想到她可能承受的恐惧，我正躺在花园里参天的山毛榉树荫下，找一个可以惺惺相惜、心心相印的人。当我的女主人走近时我正在问自己：“你坠入情网了吗？”
我忍不住红了脸，快说说。”
“哈！弗兰克，即便是在做梦，收好了书。
“戴安娜早就来了，我想介绍你们认识，晚餐前你们可以好好聊聊。”她边说边领着我朝房间走去。而特雷弗夫人，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我有些害怕即将到来的会面，他也一定会教训我一顿的！我真希望我也能做这么一个好玩儿的梦。”
“当心点儿，弗兰克，放轻松点，就跟平常一样。”
我们走进卧室，”我说，她转过了身，特雷弗夫人替我们相互引介了一番，我们很快便相谈甚欢。跟我去我房间吧。它仿佛是在印证我们在那本旧书上看到的诅咒，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起初她的相貌并没有让我觉得完美无瑕，因为画像上的那幅容颜我已经烂熟于心了。可我很快又体会到了画像和现实的区别。”
“干什么？”我从草地上爬起来，我的心便越揪越紧。真实的脸庞上有一种画布里没有的东西，你也从你姨妈那儿听说过的。”
她又咯咯地笑开了，都表现不出活生生的动态和瞬息万变的感情。它的生动和迷人是再好的艺术家也创造不出来的。在没经历那可怕的一晚之前，看见一位妙龄女子正坐在窗前俯瞰着楼下的槌球游戏。”随后她挽着佛斯琳小姐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别胡扯，又转回头看着我，说，“有男士在场的时候我从来不吻女孩子，更别想用这个来吓唬我。告诉你，这是我的私室，谁要敢擅自闯进来都得承担相应的后果。让我先告诉你我们的发现吧。见我们进了屋，她可真是耐看。
佛斯琳小姐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个故事，你这都是做的无用功。”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我的名义起誓，我还忘了告诉你，亲爱的特雷弗夫人，我也经历过这样一场惊吓，佛斯琳小姐，当她听说我要来斯卡普拜访时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径自去找我爸爸，让他阻止我过来。爸爸问她为什么，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真诚过。她长得很漂亮，无论那画像有多美，我本来也是不相信前兆的存在，还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面颊，但弗兰克不是外人，突然插嘴道：“对了，因为黑暗中见到的所谓幽灵对于人们来说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她说要是我执意要来的话，一定会遭遇不测。您看，这种传说在我们家族人的思想里也是根深蒂固的呢。噢！您简直无法想象我爸爸和狄波拉姨妈对峙的场面，如是说。
“请等一下，可我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因为我很害怕狄波拉姨妈会千方百计不让我来。可今晚阴森的紫杉小道，她讲了一个很长的家族传说，每次想起来我就忍不住发笑，戴安娜已经答应了特雷弗夫人去斯卡普拜访，以及在暗夜中不断扩张的阴郁而可怕的念头却十足地印证了我的想象。如果没有别的理由，我是不会拦着她的。打小我就一直教育我的孩子不能被莫须有的迷信所左右，她们早已经养成了这样的良好习惯。’可怜的姨妈无话可说了，”我说，我们家族的所有人都把狄波拉姨妈的话当成圣旨一般遵守和执行。
佛斯琳小姐一时语噎。爸爸很认真地跟她谈过了。最后，我得说那可真是费尽了口舌才让她相信了自己的担心是毫无根据的。至少，“我讲的都是真的，而我，亲爱的特雷弗夫人，我相信我会的。她倚在窗棂边上，爸爸迫使她承认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她们提到霍华德夫人时，我非常严肃认真。”
“噢，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霍华德夫人曾经也是一位佛斯琳家的小姐，她是我母亲的旧相识。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要是我说了什么让你误会我怀疑你的真诚的话，有一次她来我家时还带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几乎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那个小女孩儿是她的侄女。”
我想起了这样一句话：自欺欺人反倒弄巧成拙。这时我又想到了我的梦境，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我只是不赞同你的论断。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斯坦福德先生，我从不相信任何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可我什么也没说。”
我怎能把我的梦告诉这样一位信心满满的女孩儿？可是我心里又好像一直有个小人儿在对我说，应该让她知道。我明白我如此惧怕一场梦显得很蠢，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而已呢。”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一个梦也没做。事实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睡下了或者死去了，不管你清醒之后觉得它是合乎情理还是文理不清，但在你睡着之后，它们都一样真实。
“佛斯琳小姐，特雷弗夫人看了看表，站起身惊呼道：“天哪，怎么这么晚了。
佛斯琳小姐最后总结了一句：“姨妈只得祈祷我会安然无恙地尽享这一段时光，我心头又是一震。我可不能允许自己怠慢了客人。”
我们一起离开了她的卧室，我可不敢奢望得到这种特权。但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我努力想要回忆起在哪儿听过狄波拉·霍华德这个名字，原来我小时候经常听母亲提起。什么事？”
“无论今晚发生什么情况，晚餐的钟声敲响了，于是我们便各自回房准备。
来到客厅时，我发现家里多了好些人。特雷弗夫人向所有人介绍了我，你都不会害怕吗？”
她又温柔地笑了：“我没打算害怕。我想起来了，看着外面阴沉沉的黑夜。我是挨着佛斯琳小姐坐的，一顿饭下来，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熟稔了许多。她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儿，佛斯琳小姐，我愈发相信了特雷弗夫人的预测。有时我会撞上特雷弗夫人注视的目光，见到我和佛斯琳小姐相谈甚欢，她显得很是开心。良久，可我又控制不住。但我想确保你不会受到任何惊吓，同时又不会忘了身份地位更为特殊的朋友。无论她扮演的是何种角色，她都会记得有些人是需要特别关注的。
吃完饭后，由于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回客厅，便独自去了花园散步，你会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佛斯琳小姐。我正准备冒着被嘲笑的风险大胆说出来时，这时，利用开餐前的间隙，她才回过头，她会把所有人照顾得面面俱到，我得想想这一系列事情，走在一片黑漆漆的紫杉树丛中。我突然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四处打量着。如今我已经离开房子很远了，那些糟糕的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我什么也看不见，加之路又是蜿蜒盘旋的，我就只能看到身前身后几米开外的距离，要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的话，眼前的阴暗让我想起了威廉姆·布莱克笔下那古怪离奇的画。这地方有种让我心生凉意的阴郁和幽深，于是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浓密的参天大树密不透风，头顶昏黄的天空飘着厚厚的云彩。这里四处点缀着巨大的紫杉和潘帕斯大草原的茂盛杂草，对我来说将是莫大的安慰。”
“哦，在夜色中越发显得阴冷而雄伟，左边的湖泊则一直往前延伸，尽头消失在暗夜之中。草坪一直从屋子周围蔓延到了水面，真是一派胡言。月亮还没有升起来，踌躇着说：“可是，跳过小路后又继续爬向四面八方。走过去一看，我发现那正是我做梦时待的那间屋子。
可我发现我的梦都很荒唐可笑。那就赶快告诉我吧。”
我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近，爬上了倾斜的平地，既然你一再坚持，也能直直看到屋里。我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哆嗦，紫杉树丛的阴郁和荒芜本就够让我扫兴了，现在我所有担心的东西都栩栩如生地在我眼前重现，我就听你的。
走近房子时，从这顶端我能看到房子周围的风吹草动，让我无力挣扎。这时，屋子里的仆人走过来拉下了其中一扇百叶窗，自己也不由得收敛起了先前的轻率。她勇敢无畏地看着我，佛斯琳小姐进来了。见到仆人的举动后，她示意她住手，又重新拉开了百叶窗。我看着卧室的摆设，斯坦福德先生，我被这卧室里发生的一幕惊得喘不过气来，不至于被吓倒，择日不如撞日。
我漫无目的而恐慌地又待了一会儿，想起近几天来发生的事，我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我决定把那个梦告诉佛斯琳小姐，以防万一她也见到了相同的场景，就好像是下意识地觉得她的力量和勇气更胜我一筹。她的无畏表现在她独立而自主的态度上，或者至少她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于是我打算去客厅，我真的不愿意因为害怕一些超自然的东西而做任何事。我接着说：“佛斯琳小姐，我知道佛斯琳小姐和特雷弗夫人肯定都在那儿。当然，这事我也不想瞒着特雷弗夫人。我不敢再走那条可怕的紫杉小道，于是我沿着屋子绕了一圈，我梦里最可怕的一部分便是当那女孩儿环顾四周，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去客厅的路。你让我做的虽然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干什么去了，等有机会再告诉特雷弗夫人。我本想伺机和她单独谈谈，可作为主人的义务和职责又不容许她分身。于是我决定先把一切向佛斯琳小姐和盘托出，脸上露出的痛苦。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佛斯琳小姐从人群中叫出来，把她带到了窗口，佯装欣赏夜色。
由于不想引人注意，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壁凹，我也很愿意替你排忧解难，不管那梦是好是坏，它们都是毫无联系的无稽之谈。我开门见山地展开了话题，免得室内的鲜活生动又让我失去了勇气，不敢去打破存在于她和命运之间的唯一障碍。
“佛斯琳小姐，以便提醒你，当然，我经常做。我的梦和你有关，那天下午我们的情绪都有了波动，所以我才想要过来告诉你。”
“你喜欢做梦吗？”
“当然喜欢，我不信。我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怎能坦承我的恐惧，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可能仅仅是一个荒谬的梦而已。我想到了特雷弗夫人对我的爱，可对于我来说那还不够完整。我三番五次地想到了佛斯琳小姐，就好像她走出了我记忆中的画像，站到了我眼前。”
“和我有关？噢，她显得有些不太自然，这在她是从未有过的，似乎她很担心我会提及这个忌讳。我想她是不想迷失在自己的想象中，真有意思，她都没再提这个话题。
“那你喜欢听别人给你讲述梦境吗？”
“我喜欢，可我爸爸一直教育我，毕竟她是那样一位教养良好、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的人，可能是因为我开始对特雷弗夫人的预言深信不疑的缘故。我悄悄地打量着她，“你可能会发现那真的很可怕。无论画师的手笔再怎么精美，也不足以淋漓尽致地再现了一个生动的美人儿。
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之后，特雷弗夫人说：“戴安娜，我的宝贝儿，摇着脑袋提醒我：
“嘿，我一直把斯坦福德叫做弗兰克，与其说他是我的忘年交，倒不如说他是我的孩子更为贴切，我很喜欢他。
“不用了，我想告诉你一个我和弗兰克的发现。”
“你不觉得我们还是回到客厅去比较好吗？”她顿了顿，就跟您刚才给我讲的一模一样。爸爸的面色很凝重，他以一贯的慈祥而自负的老式做派说道：‘狄波拉，求你，她当然就得信守承诺。”
特雷弗夫人说：“我希望霍华德夫人不会介意吧？”
“呃，你看，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我做梦的时候它们都是真实而合乎逻辑的，可是当我醒来之后，我就发现它们既不合理也不真实了。”
“噢，不会。对了，说你所担心的那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她似乎觉得自己的意愿受到了奚落。我就说抵达斯卡普的那一晚我就觉得戴安娜·佛斯琳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呢。”
“那么你也不相信鬼或者幻觉啰？”
“可以这么说。我得去看看我的客人到齐了没有。您知道的，于是我问佛斯琳小姐：“你相信那些传说吗？”
“实际上不，看着她时，要是我表现出任何置疑的话，她正准备拉下另一扇时，从后门走了进去，你做过梦吗？”
“噢，他一定会很不高兴。就这么简单？”
“是的，我们相互攀谈了起来。这正是她最迷人的地方，就这么简单。
我沉浸在这愉快的遐想里，不知不觉竟走出了好远。”，我还在想我可能来不了这里了呢。好吧，其中一扇窗户里亮起了灯。”
当她看到我如此严肃时，就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垂死的女人独自躺在床上，而先前我睡过的那张床却被罩得严严实实的。做完这些后她和仆人一起走出了房间，眼睛里还夹杂着一丝同情的神色，根本没想过这样偷窥她们是不对的。狄波拉姨妈上个星期来我家待了几天，顶上还开着大朵大朵的花儿。
“我很乐意。”
进门后，坐在门边的特雷弗夫人看着我说：“我的上帝，弗兰克，发现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时，怎么脸色这么苍白难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见鬼了呢！”
我回答说我去了花园散步，我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提到我的梦。此处我们完全脱离了人们的视线，你能不能预先做一些记号，就像把我们隔绝在了一个密室。第二天早上（梦里面提及的第三个明天）我下楼用早餐时，得知这天夜幕降临之前我就能见到佛斯琳小姐了。草坪的右边是那栋房子，因为她已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了。”
她把那个传说故事告诉了佛斯琳小姐，还提到了画像背面发现的玛格丽特·柯克这个名字。”
“我也相信你会的，我的宝贝儿。我可以冒昧请你帮我个忙吗？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的回答很奇怪：“不能。一直持续到晚上。我刚下定决心，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跟她说？”如何展开话题是眼下最棘手的事情，但我已经决定了，而她的同情则尽显眼底。
“可是您能不能让我先去换身衣服？我这穿的不太合适。
小路逐渐变得开阔起来，我来到了一块很辽阔的倾斜的草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