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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杀剑

离荒山十里的一个废窑。十强武者之一的霸独,神情萎顿疲惫,因为,他的功力刚才作出了极大的损耗。刀霸无敌刀说:“多谢霸独兄的相救。”霸独说:“不用客气,你彻夜运功,想来也该饿了。”霸独说:“救你之时,你全身血脉已几近停顿,丹田窒息,随时也有丧命可能。”“老实说,我对医道一窍不通,刚才的一拳只凭推断而发,若救不了你,这拳很可能要你死得更快。”刀霸无敌刀说:“也许,亦只有霸独兄的雄浑拳力,才能逼散凝于丹田的刀劲,但不论如何,亦要说声多谢。”

原来刀霸无敌刀与圣纳兰一战,霸独亦有到来暗中观看,凭着他的修为,要避过落不黄旗一众高手的耳目当然不难。当刀霸无敌刀战败,霸独便出手相救,他先以窑中热力助刀霸无敌刀加速血气运行,然后再施展全力一拳,将其凝塞于丹田的刀劲逼散。霸独说:“一直以来我霸独做每件事,也出师有名,但今次,就连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会救你。”“硬要解释,也许在这丑陋的江湖内,你是唯一值得我敬佩的英雄偶像吧。”刀霸无敌刀说:“霸独兄弟,我不是你什么偶像,我是你的朋友。”“相救之恩永志不忘,我还有事要做,再见了。”霸独说:“刀霸无敌刀,一路上须小心四风,而且,今日一别,也许他朝再遇上,可能已非朋友,而是敌人。”

霸独的话虽令刀霸无敌刀骤起疑惑,但他没有追问下去。也许他和霸独也有着自己的执念,亦明白自己的路途,绝不会理会前路多凶险,就算敌人多强也绝不退避,霸独救刀霸无敌刀的真正原因何在?是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霸独撕去护腕,赫然露出与刀霸无敌刀腕上相同的图案,所不同的,是霸独的是一副白虎纹。

霸独一咬牙,竟将腕上的纹身连皮带肉扯去,立时鲜血直流。霸独说:“嘿,重要的秘密,是绝不能泄露出去的,否则。”“后果比死更残酷。”霸独虽然一向行事怪累,自有一套理论,但突然作出这句可怖行为,实在匪夷所思,到底他腕上的图纹与刀霸无敌刀扯上什么重大关系,这对刀霸无敌刀会带来什么严重影响?

荒山,乌云密布,风雨欲来。这两日来,荒山两字几挂在所有武林中人口中,先有圣纳兰与刀霸无敌刀惊天一战,继而刀霸无敌刀神秘失踪,之后刀霸门人被个数新文大军围困。再来是武功奇高,令人不寒而栗的剑小邪,他一出现,便令徐满身堕绝崖,尽歼刀霸门人。甚至连落不黄旗的无穷战,亦被他废去双掌,大当家个数新文亦对他无可奈何,这柄剑,在一瞬间已震动武林,已无人不知剑小邪三字。刀霸无敌刀败而不死,当然很快已知道刀霸门遭劫的噩耗,他的心情,就好像现时的乌云,沉重快要落下倾盘大雨。他的脚步,变得犹如千斤之重,一步一步的,重踏到荒山之巅。

刀霸无敌刀说:“徒儿,安息吧。”当日,他们全是刀霸无敌刀的爱徒,但如今已变作一具具尸骸,除了蔚然叹息外,刀霸无敌刀还可以做什么?尸骸虽已暴晒两日,但仍未有腐化迹象,这是因为,剑小邪的剑实在太冷,太恐怖了。刀霸无敌刀说:“的确是把冰冷的好剑。”“道天,你既已死,又何必将邪恶留于世上。”没有人比刀霸无敌刀更熟悉道天剑邪,单凭剑伤,他已可以肯定。刀霸无敌刀心想:为什么,为什么不把他一并带到地狱去。

刀霸无敌刀说:“道天邪剑,你不该留他在世上。”刀霸无敌刀的眼神,满是悲痛与愤怒,并没有因剑小邪的突然出现而疑惑,他似乎早已知道这柄邪恶的剑的存在。生劫苍,灭众生,汝还一刀。虽在江湖多年,但刀霸无敌刀从未如今日般愤怒,他狠狠在臂上划下三刀,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热血的血,就代替了祭奠的白酒,为死去的徒儿做超度。他不理血流得多快,自己的内伤有多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将血滴在每条尸体之上。

大量失血,令本已重伤的刀霸无敌刀脸色越来越白。刀霸无敌刀说:“剑小邪,你非死不可。”

刀霸无敌刀说:“一定要死。”这柄刀真正的怒了,要以他的刀霸,他的恨来为心爱的徒儿超脱,在他的怒意下,大地也要崩裂,碎石如蝗暴起。这就是他为徒儿所造的坟墓。现在,他的心只有一个字,杀,杀那个十恶不赦,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剑小邪。要找剑小邪并不难,一个全身,像冰一样冷的人自然注目,而且。

荒山以南五十里,一座矗立半山的宏伟庄园,刀庄。庄门外飘着同桌会的旗帜,这里棣属同桌会工部,是专著作刀的地方。庄内炉火长燃,柱铁声终年不绝,代表着兴旺与江湖首屈一指的练刀技术。但今夜,柱铁声消失了,甚至连该有的人声也没有。所有的人,没有一个生还,所有的刀,亦没有一柄完整。唯一未死的只有一个。刀庄庄主练刀。练刀说:“少侠,请,请饶命啊。”

又是这个如冰一般的剑小邪,他的出现,就只会带来死亡。剑小邪说:“听说你不但柱铁最好的刀,还懂相刀。”“告诉我,这柄刀霸优劣如何。”练刀一生练刀,阅刀无数,如今看着闻名已久的刀霸,内心虽仍震撼惊怕,亦不由仔细端详。练刀说:“刀长三尺六,重八十九斤。”果然是大行家,只一轻弹,已知刀霸重量。练刀说:“奇怪,奇怪。”剑小邪说:“如何?快说。”练刀说:“是,是。”“以刀经所载,刀不论是阔还是窄,是直是弯,是长是短,皆讲求锋锐离恨,破风杀敌,故以霸为主,但这刀霸。”

练刀说:“此刀虽比寻常刀重于十倍,可增刀霸之势,但刀口无锋,纵然用刀者力大如牛,亦只能硬劈乱砍。”“以重兵器观之,虽亦可断金分石,但要操纵自如,却难以挥洒。”“除非用刀者能有悍锐霸气,方可补圆钝锋口,化腐朽为神奇。”“而刀身上的血痕,不,不是血痕。”“这是为刀霸连铸出世,补其缺陷的泪痕。”“而这暗黑无华的刀身,不但以万年玄铁所制,而且更包藏着死亡霸杀之气。”“相信,铸此刀者在铸造时已发现,耗尽毕生精力,再积聚本身杀人如麻的戾性,一槌一槌打进刀身之内,变得更杀气沉沉,更死黑的凶刀。”

练刀说:“铸造者眼看自己练成的刀,就如预见它将会为苍生带来大灾劫,太可怕了,实在不该在世上出现。”“所以便意图以本身肉身鲜血来改变这柄凶刀,消磨它的杀气,可惜,亦只能磨钝其锋口,刀中戾气却依然不改。”“既不容这凶刀为苍生带来灾劫,便欲把自己费尽心血,既爱又恨的刀摧毁。”“但要毁掉如亲生婴儿的矛盾,不禁伤痛泪下。”“就因一滴泪水,完全破坏了这刀本来霸烈暴戾的杀性,变得不伦不类。”“刀身太重,且圆钝无锋,又如何发挥这刀的威力?可惜,可惜。”剑小邪说:“照你所说,此刀岂非一无是处?”练刀说:“可以这样说,除非用刀者能天赋无匹霸气,更拥有悲天悯人,至情至圣襟怀,或许能与此刀相匹配。”“既要杀性浓烈,又要重情任侠,太矛盾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刀。”

剑小邪说:“说完了吧。”剑小邪说:“世上确有这矛盾的人。”“刀霸无敌刀。”剑小邪此来的原因,原来是要清楚刀霸无敌刀与刀霸的关系,连道天剑邪亦败在刀下的原因,那,剑小邪他又是怎样的剑?十年前。他的剑,为何会这么冰冷可怕?道天邪剑说:“睁大你的眼,你面前的是世上最强的兵器,剑。”

道天邪剑说:“若你能活过今天,这柄剑就会伴你一生,所以你要谨记我的话。”“剑就如人一样,有本身的名字与性格,此剑情绝,天下间最冷最可怕的杀剑。”“情绝的可怕不在于剑锋,而是它散发出如魔鬼的冰冷。”“只有绝对冷血的人才可驾驭它,否则死的只会是自己。”道天邪剑话刚说完,剑锋忽地抖动,割破其指头。道天邪剑说:“你的生存只有一个意义,成为世上最可怕,最完美的剑。”“现在,你先认识剑的宿敌,刀。”赤岭刀客。江湖上恶名昭著,以杀人为乐的变态狂人,喜以刀割破敌人全身,令对手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赤岭说:“嘿,嘿嘿,剑爷,你说过的承诺不会反口吧。”道天邪剑说:“不想死便竭尽所能。”赤岭刀客以已瑞然出手,在刀丛中抽出一柄狭小的刀。刀小,出手也轻巧迅捷,瞬间已在剑小邪协下割了两刀。而且落手奇巧,只破肌肤不损血脉,见伤而不滴血。赤岭说:“嘿,我向来童叟无欺,小朋友定很痛吧。”剑小邪神情漠然,就只有双目如野兽般的凶光。赤岭说:“小小年纪便充硬汉?有趣。”

赤岭刀客换刀再攻,加强手劲,剑小邪立时鲜血四溅。道天邪剑说:“剑小邪,此刻带给你痛楚的叫刀,亦是你一生最恨的敌人,刀。”“你已没选择,因为剑与刀的宿命注定是敌人,唯一方法只有摧毁敌人。”“若你是剑,你的使命就是摧毁天下最强,最可恶的刀。”道天邪剑为达自己意愿,竟以如此残酷方法对待一个未满十岁的小童,他痛了吗?赤岭说:“嘿嘿。”不消片刻,剑小邪已身带五十多处大小刀伤,浑身是血。

连番急攻,赤岭刀客满额是汗,而且越战越怒。因为,剑小邪虽满身是伤,但从没发出过半句哀求,就连哼也没哼一声。虽然怒,但赤岭同时涌起了一阵刺骨寒意,他感觉到,自己就如被一双冰冷的剑狠狠盯着。这发自内心的惧意,令赤岭刀客理智尽失。赤岭说:“干你娘的臭小子。”“去死吧。”

道天邪剑说:“不但未到约定的刀伤数目,甚至连一百刀亦未够,你竟下杀招,不想活了吗?”赤岭说:“剑爷,我,这小鬼不是人,比魔鬼更可怕。”“他又盯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道天邪剑说:“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真能杀了他,我依然放你一条生路。”赤岭说:“真,真的太。”赤岭刀客本想说太好了,但好字却始终说不出来,因为他发觉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这个身高犹如不伤剑长的剑小邪,在触及地上的情绝时,神情忽地变得妖异,就如一个刚取去无数人命的魔鬼。赤岭说:“骨,魔鬼,魔鬼。”剑小邪说:“杀。”剑小邪终于开口了,但吐出的只有一个字。

赤岭哇了一声。

道天邪剑说:“剑小邪,告诉我,当你的剑斩断了刀,割破敌人与碎骨时,感觉如何?”剑小邪没有回答,只露出笑意,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这对道天邪剑来说已经是最满意的答案,因为他知道,这柄将会是预期中最恐怖最邪恶的剑。事实上,若道天邪剑十年后的今天能看到这柄自己精心铸练的杰作,竟比预期中更可怕,实在会感到自卑。而一向狂傲自负的道天邪剑为何要刻意制造出这柄可怕的剑?很明显是因为刀,刀霸无敌刀。

本是一片死寂的刀庄,忽然炉火暴涨,无风自动,四面八方的向剑小邪吞噬而来。剑小邪知道这是杀气,只有猛烈无匹的杀气才能产生这种效应,所以他动了,但脸上依然冰冷。火舌飞捲,将冰冷的剑小邪团团围困,就似要将他融化摧毁。

不过,这柄冰寒的剑实在太冷了,烈火不但烧不了他,更尽数被驱散。

烟火消退,来的是四风的高手,绝对的高手,落不黄旗所派出的人,为首的是龙尊。龙尊,最年轻的十强武者,落不黄旗中虽无之位,但极得圣纳兰宠信,而他亦只听从圣纳兰一人,地位超然。刀之风。八旗军中正白旗统领,刀快如风,飘忽莫测。惊雷震。八旗军双百旗统领,使的是一柄千斤重刀,劲如雷霆,无坚不摧。

荒山一役,无穷战被废,落不黄旗损折过百,圣纳兰自然龙颜大怒,遂派遣龙尊亲率两大旗主出马,誓要挽回落不黄旗威风。五香酱。楼请八门中首席伶仃孤苦。一身僵尸邪功,刀枪难伤,歹毒阴险。报至尊归顺落不黄旗后,楼请之名仍可保留,且与红,白,蓝三门分庭抗礼,故这次为公为私,亦不能置身事外,牵出旗下高手以加入狙杀行猎。老爹,小妹。八门中同堂三代,男的手持一部银制生死册,写的全是被杀者姓名,而女的腹大便便,用的是日月轮。

除落不黄旗与楼请,更有同桌会一方精英。若非剑小邪沿途杀掉不少同桌会中人,又若同桌会少主不是年少气盛,欲杀剑小邪扬名,也许绝不会劳师动众到轿中的高层人物。外事总管兵器。兵器位列同桌会三大主脑之一,武功绝对深不可测,更且心狠手辣。是自第,同桌会东北面兵部总管,一具兽王盾杀人无数,关外旱逢敌手,乃同桌会重金罗致而来。后腰。西南兵部总管,善于慑人心魄邪功,杀人于无形无色。藏无望。东瀛而来的超绝高手,传闻乃神武宫本脏的私生子,得其真传真武十三斩。

高手环视,剑小邪依然故我,绝无惊惧之色,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柄绝情绝义的剑。对众高手他只是轻轻扫过,只有一人能令他的目光停留。剑痴。宗剑门下宗神七剑之四,年逾古稀,毕生求剑,学剑,悟剑,云游天下,及后遇上年龄不足其一半的宗剑,惊为神人,遂决心拜于门下。剑小邪说:“正剑,天下间愚蠢者的固执。”剑痴说:“邪剑。”

剑痴说:“除奸灭邪,当仁不让,为保剑术清誉,我宗剑一门自当责无旁贷,正剑诛邪。”剑小邪说:“别浪费时间,一起来吧。”剑小邪出世之日,已取去数百人命,故四风早有妥协,为求必杀此剑小邪,已不理以多欺少,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内出手。除四风要诛灭剑小邪外,当然还有一个为杀他而来的人。

刀霸无敌刀说:“剑小邪绝不能留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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