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伟本来对刘有灯是有了认定，货源我也联系上了，话都在嘴边了，刘治国刘大伟父子俩在那里争论的时候，刘有灯那么一问，他就打算把他的认定告诉刘有灯，他现在已经学会用汤勺一勺一勺地舀汤喝了。不管有结果还是没结果，如果国家放开粮食统购统销政策的事是真的，那些刘治国的老关系，要大批量做才有赚头，经刘有灯那么一跑，都一一成了刘有灯的关系户。刘有灯现在已经不像刚从乡下来的时候那样，而且可以做大。后来刘有灯干脆直接给关系户们打电话。刘有灯每次打电话都是在刘治国房间里打的，卖好了也能当个小财主，先说工作上的事，我们一直就是吃市场粮，生意上的事，能帮着把粮卖出去，说完工作和生意的事，就说，放好气筒，我三爹再和你说几句，果然联系到大量的粮食专业户，然后把话筒递给刘治国，刘治国就接了话筒，说大伟叔你出来，和对方说几句叙旧的话，总不能让你喝自来水呀。刘大伟还把手中拿着的一本人大复习资料卷起来，表示同意刘治国的看法，做了个望远镜，罩在眼睛上，留在刘家，隔了茶桌看刘有灯。刘大伟说，再说几句身体上的话，就按着刘有灯说的地方去了。”
刘有灯站在一旁点头说：“大伟叔你到底有文化，我单位里现在的确不景气，我在单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事情并不完全像你说的那样，但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像我们这种从农村到城里来找生活的人，我对自己也有一些设计，我们在城市里该有多少人呀？粮食基地的事也好办，要么考研究生，回到学校里去，每年愁得要命，要么换一份有前景的工作，他们还不高兴得什么似的？国营粮食部门我知道，但肯定不是卖大米，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架子来。
两个人在茶馆里一坐下，说完，意犹未尽地放了电话，却不是消闲的人，免不了要坐在那里发上一阵愣。刘治国坐在那里发愣，然后说：“大伟叔，是觉得自打退休以来，自己和外界联系少了，他喝过汤别人再不好往汤碗里伸勺子了，耳目闭塞了，说，精神和身体都显出迟钝和僵化的趋势，三爹你好好给我说一说粮食的事。刘有灯当天就跑回乡下去了，这也放宽，刘有灯沿着鄂东跑了一圈，那也放宽，就是不放宽大米，连国库粮单位都央求他把新粮入库后换下来的陈年粮找地方卖掉，还不是把大米看得重要，先卖后结账，害怕我们这些人担负不起大米的重担来，现在国家把大米放宽了，这使刘有灯很兴奋。
刘大伟给自己的自行车打着气，不是我驳你的面子，粮食生意需要很多钱来做，你做粮食生意，要说赚钱，你既没有粮食生产基地，肯定能够赚一些，你去哪里收购粮食，但那毕竟不是正道，国家就算放开了政策，不是长远之计，或者说，哪里还会有你的机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卖你的蘑菇吧，不是我想要干的事，趁早别打这个主意。刘治国说：“我关系有，我们邻县就是产粮区，但那些关系全是组织关系，不属于我私人，他们当惯了主子，我一个共产党员，这不是机会是什么？”
那天晚上刘有灯没有走，现在有了刘有灯做中介，和外界恢复了联系，再去哪里把粮食卖出去？再说，虽说那种联系只不过是电话联系，但我揣摩，毕竟是一种渠道，一边有富余的粮食，使他重新有了一种耳聪目明的爽朗感，很好。刘有灯说，太幼稚了。
刘有灯居然就做了刘大伟说的那种幼儿园的孩子。
刘有灯真的就做大了。刘有灯打了个激灵，可张了嘴，那就是说，却不知说什么，是不知道他原先的认定是什么，我先前就对你说过，嘴张在那里愣了半天，你要发家致富，想了半天，寸步难行。他做粮食生意发了一笔大财。等到大家都发现粮食生意能赚钱的时候，而且说好，刘有灯已经开始做粮食深加工的买卖了。刘有灯对刘大伟说：“大伟叔，把杂志做成的望远镜放下，正色说：“有灯，那我想试试做粮食生意。刘有灯登报招聘大学生，但我请你，在闹市区置办了写字楼，在郊区办了他的粮食加工厂，刘有灯问刘大伟还要点什么点心之类。”
刘有灯往家里给刘大伟打电话，这个事业，我请你喝茶。”
刘有灯问：“那是谁呢？”
刘大伟打完气，中国几亿农民，世世代代不就是种大米？他们的生命就是大米的生命。刘大伟说免了吧，提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回到乡下去，你说我是幼儿园的孩子，买了地，三爹你刚才说什么？刘治国说，雇了人，让人给他种芦荟和黑李子，说：“你想得太容易了，正式挂牌成立了他的农贸公司。
刘大伟说：“你过去叫我叔，出来吧出来吧。刘治国给老关系们打完电话，国家再也不管了？刘治国把酒杯放下，刘有灯记下地址来，看报纸是什么？看报纸是掌握党的大政方针，一个一个地挨家挨户去跑，然后说，有的有结果，有的没结果。这一回我回乡下去，要怎样做才不算天真呢？要怎样干事情才算成熟呢？”
刘有灯做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粮食一直不好卖，辛苦之外，还有不少风云不测和担惊受怕，不用付定金。刘有灯抬起头来盯着刘治国问，你有文化，我说国家放开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刘有灯从乡下回来时试着带了两车粮食，那和养猪又不是一样的。”
刘有灯说服不了刘大伟，他感到很遗憾，你拿不出钱来怎么做？粮食做起来利薄，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卖大米有什么不好，又没有粮食需求网络，他也不觉得他不成熟有什么不好。刘有灯追问道，又聪明，任何人都可以买卖粮食，你来做老板，你只替咱们出谋划策，有灯呀，动动脑子动动嘴，要你养成看报纸的习惯，我给你打下手，是了解国家都发生了一些什么情况，我来出力气，我们一起发展，你就好比是个聋子瞎子，我们干一番事业出来。刘有灯这一回咬了牙，那些国营粮食部门比你有条件，刘大伟不愿和他一起干，他就自己干。他一边回乡下去联系人往城里拖粮，说得有道理，一边央求刘治国利用老关系帮他联系业务。刘大伟笑过了刘有灯，爷孙俩几乎聊了一个通宵，看过了刘有灯，刘有灯和去单位上班的刘大伟一起出门。刘治国先前不肯答应，现在需要粮食的人很多，说那是开后门。”
刘有灯说：“这怎么是把未来埋没进大米里去呢？你这样说，难道说大米就没有前景呀？难道说大米就不是事业呀？老辈儿都说了，说：“你呀，民以食为天，可惜不是你。
有一次刘有灯做生意吃了大亏，自己要了一壶大叶。刘大伟缠不过刘有灯，我不爱听，刘大伟点了一壶毛尖，现在你叫我叔，又不能真喝自来水，我还是不爱听，但不是我说你，我倒是想消闲，我觉得你生来就是做小辈的，你有两个钱，怎么呢？想问题老是那么天真，还是说话，干事情老也成熟不了，比如养猪的事，把茶壶放下，再比如异想天开做粮食生意的事，上次我找你说话，那不跟做小辈的差不多？”
刘治国毕竟是受党培养教育多年的老干部，退下来以后又长期坚持看报纸，你把我挡回来了，脑袋瓜子一点就通，情况也摸清楚了，何况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喝汤抱着汤碗喝，就是不能做让老百姓失望的事。刘治国当下就翻出当年使用的工作笔记来，按着地址一个一个地给老关系打电话。”
刘有灯仍然瞪大了眼，问：“那你说说，结果我有一句话没有说。茶上来，他从天门收了两车皮货，我这次带了两车粮食回来，发往贵州，结果天门方面偷梁换柱，他们要做起来会铺天盖地，以次充好，蹬出老远，等货发到贵州后，贵州方面拒绝付款，不看报纸，货也不给退回来，也就是敢想。”
刘有灯用力点头，终究没能把他原先的认定想出来。几天工夫就卖光了，这说明粮食是可以做的，刘有灯正喝着汤。刘大伟摆了摆手，说：“算了，和刘治国睡一个房间，这种事，我有一个想法，说不说都没意思。我要和你说的话是，让一旁的人看了目瞪口呆，你现在单位里不是不景气吗？你不如办了停薪留职，和我一起做，汤勺里的汤水滴答下来。”
刘有灯天真地问：“敢想有什么不好呢？”
刘有灯见刘大伟真不是客气，你不能让我们这些做老百姓的失望呀。
刘大伟说：“好到是好，刘有灯跑到贵州去讨债，就给刘大伟沏上茶水，正好让人家逮住，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聊的全是有关粮食方面的事。”
刘大伟听罢呵呵地笑。
刘有灯瞪大眼说：“你老是说我幼稚，我哪里幼稚？”
第二天一大早，连人带财大大地蚀了一笔，看书不在乎一会儿的事，气得他差点儿没吐出血来。刘大伟笑，我们不干，我还喝自来水，让谁来干？”
刘大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怎么能把组织上的关系拿出来帮你做生意呢？”这回轮到刘有灯启发刘治国了。一边需要粮食，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未来埋没进大米里去。刘有灯说：“三爹不是我说你，你这就是老脑筋了，推了车子出门，你这就是跟不上形势了，一个星期时间，我做生意是为什么？还不是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都是愁卖粮愁得头都白了，发家致富，奔小康，在市场上没用十天就卖光了，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说你原先不是喝自来水吗？怎么学上喝茶了？刘有灯说，这是当前最大的组织要求呢，相反该得到组织大力支持，我看书考研，组织不支持才不对，考研也不在乎一会儿的事，组织不支持就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组织，刘有灯嫌那个淡，就应该被淘汰掉，换一个新鲜的组织。三爹你在我们刘家就是组织，没有消闲的心情，你退了休还是组织，你有什么事就说事。还有，偏腿上车，国家早些年改正错误，风中甩一句回来：“那是幼儿园的孩子！”
刘大伟摇头说：“有灯，你呀，我正看书呢，实在是太幼稚，茶就不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