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以我也不怎么敢放下心去睡，第一次是沈琳过世的时候，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发作，是在最近有些频繁起来的。”想了想，我如实回答道。
“那，你还有没有一些别的什么情况出现？”她接着问道。
“头痛发作得很频繁，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呕吐。”
接踵而至的是漫长的沉默，由于眼睛看不见，黑暗中如此沉默，莫名地就给我的心里加上一层恐惧感。
接到蒋宁约我出来谈一谈的电话时，摸索着把门打开，试探性地问道：“宁宁？”她看见我悬空着像是想要搜寻什么的手，一把抓住我的手，紧张地问道：“阿静，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又看不见了。想了想，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我还是先出声问道：“宁宁，我，是不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这样子，我是说你出现这种间歇性失明有多久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焦急。
“我……”她吐出一个字，过了好一会儿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我感觉到她握着我的那只手有些微颤抖。
“宁宁，实话实说吧。我不是受不了打击的人。”我回握住了她的手，特意地紧了紧，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在给她勇气，还是在给予我自己一个心里上的安慰。
“阿静，所以只好把她约到了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秦洛洛今天蒋宁会过来以后我便又窝回了床上。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你的情况日益严重了，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现在就是医院，安排手术好不好？”她的语气带了一丝恳求。
“几率有多大？”我淡淡地问道，仿佛生病的都不是自己。”我尽量做出淡然的样子，摊了摊手，应道，等我反应过来爬起来的时候，“不要担心，过一会就会好的。
“阿静，现在的医学水平这么发达，你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几率多大？”我打断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问题。
“阿静……”
“我问，几率有多大，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我再次重复问道，一睡下去便有醒不过来的趋势，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语气。
“不到百分之十。”她颓然地答道，“不过，这肯定是不准确的，我又没有看过报告什么的。”
她牵着我走进门来，步子刻意放得很慢，感觉地出来她正带着我避开摆在客厅的一些障碍物，等到在沙发上一坐定，她便凑近我跟前，用手将我的眼皮上翻，看样子是在检查。
“有差别吗？宁宁，即使你不说我也猜得到的，上次进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说了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更何况我拖了这么久之后呢？”
她伸出双臂抱着我，声音里带了哭腔：“阿静，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已经没有了爸爸，我还以为尚在梦中，没有了老公，我不愿意再没有了朋友。阿静，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我便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我挣扎着站起来，紧张地问道：“谁？谁？谁在那边？”
“姐姐……”苏钦的声音也带了哭腔，“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乖，小心翼翼地扶着墙，我没事的。”我摸索着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直到握住他的手，才又接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姐姐，你不用这么急着转话题的。其实在你第一次在家里晕过去进医院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听了他的话，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急忙追问道：“知道什么？我们？我们是谁？”
“我，奈何今早起床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妈妈，和爸爸。
等到我终于走到门前，然后装作其实你——从未出现过。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的病情，所以在之前你收回苏氏地产说出那一番报应之言的时候爸爸才会打了你那一巴掌。我们不敢告诉你，只好自己想办法帮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你以为我怎么会忽然有了兴趣要去帮你打理苏氏和VL？我真恨我自己，作为苏家的男丁，苏家的长孙，我这二十几年到底是做了些什么？要不是我，我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姐姐你根本不需要这么累的……”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已经嘤嘤啜泣起来。
”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人前这么失态，苏钦是个有什么疼痛都硬扛着的人，这一点，和我如出一辙，小时候母亲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经常说我们真的是两姐弟，脾气如此地相似。是以在他成年以后我根本没有见过他表现了悲伤的情绪，即使是在徐柔伊离开他的时候，他明明那么地难过也没有表现出来，眼前一黑，表面上还是和往日一样的嘻嘻哈哈。
“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抬起手背擦了擦溢出眼角的眼泪。
“姐姐，去医院好不好？不管有多大的几率，总还是希望，我不想要这样看着你离开我？姐姐，你一直是我们心目中很重要的人，不是作为苏氏的掌舵人，也不是一个在临州市小有名气的商人，看不见东西，只是我的姐姐，爸妈的女儿而已。”
“我……”
“姐姐，你很重要，一直都很重要，可是根本不是你自己所认为的那种重要。只是作为父亲的女儿，奶奶的孙女那样的重要。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门走过去，一面出声答应门外的蒋宁让她稍等。”他握紧我的双手，坚定地说道。
“是啊，阿静，我们去医院好不好？难道你忍心见到伯父伯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亦乔哥哥，总是出于半昏睡半清醒的状态。
蒋宁敲门的时候，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你离开？”蒋宁走上前，劝道。
“好。”我点了点头，应下了他们的要求。我想，我这一辈子很多时间都是为了别人再活着，从前是为了奶奶的期望，后来又是为了李子昱放弃一直喜爱着的中文系，接着为了奶奶的愿望，进入苏氏，打着伞走过没有你的下雨天，回国以后又为了不辜负奶奶的遗愿，耍尽手段拿回苏氏。而今，手术要是成功，那么便是上天要我自己为自己活一回，要是不成功，亦只能是命，而我，只能认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