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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鬼勾魂

我们像是掉进了无底洞,身体随着水流迅速飞转。我只觉得头晕目眩,不断有水灌进我的鼻腔和口腔,死亡的阴影再次逼近。接下来,漩涡之下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我们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一路跌跌撞撞,像是穿过了一条狭小的石道。我全身如同被撞散架了一般,痛得直抽冷气,最终我的脑袋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昏了过去。

黑暗,长久的黑暗,我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我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我十分疲乏地睁开了眼睛,首先印入我眼帘的竟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刻在石壁上的龙。只见这条龙身形怪异,身体像是打了结般缠绕在一起,它的四周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围着这条龙一圈圈环绕着。我看着这些难以辨认的符文,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或许是意识不清的原因,我看着那些符文,突然觉得它们旋转了起来,而那条龙竟龙眼一睁,猛然向我冲了过来。我吓得心惊肉跳,立刻从地上坐起来,然而再去看那壁画时,却发现那条龙依然静静地呆在石壁之上。冷汗从我脸上流下来,心脏怦怦直跳,暗自庆幸只不过是看花了眼而已。我深呼吸了一下,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情况,当我刚一转头,却看见福贵叔、二捶和林海燕正围在一张桌子前吃着什么东西,我看不到三个人的脸,只觉得他们的肩头在微微耸动,吃得极为尽兴。我心想,这三个人也忒不够意思了,有好东西吃居然不叫上我。我起身向三人走了过去,嘴里喃喃道:“你们三个居然孤立我,也太不仗义了!”

然而,他们三人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依旧坐在那里,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三个人吃的什么东西这么香,连搭理我的功夫都没有。我伸着脖子看去,然而三人像是故意捉弄我似的,把头围得更紧了。这三人在搞什么鬼,越是不让我看,我心里越痒痒,脖子不禁也伸得越长,然而就在这时,我看见他们突然回过头来,带着一脸的阴笑,然后猛地将手指插进了我的脖子!鲜血哗啦一下流了出来,同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呼:“站住!夏远,快站住!”

脖子上的疼痛让我原本发昏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奇怪的是,我眼前的景象却在变化,原本插进我脖子里的手指居然变成了一支箭!

二捶此刻在我身后紧紧抱住了我,大喊道:“夏远,你中邪了啊?怎么往箭上撞!”

福贵叔和林海燕这时也快步走了过来,两人担心地望着我。我难以想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看到是三个人用手指插入了我的脖子,怎么这会儿却变成了一支箭,而且这只箭竟然就被撑在一张青铜大弓之上,像是要射出一般。好在箭头插入的并不深,未插入喉咙,要不然我当场就要去见马克思了。此刻,我终于醒了,原来我刚才的所见竟全是幻觉,在我感觉上我是伸长了脖子去看三个人在吃什么东西,而事实上却是我在伸着脖子往箭头上撞!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是真的中邪了?

二捶使足了力气将我从那弓箭旁拉开,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包在了我的伤口上。林海燕一脸担忧地望着我,说道:“夏远,你刚才怎么会伸着脖子往那箭头上撞呢?”

“我……”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时只听福贵叔咳嗽了一声,说道:“他呀,只怕是被鬼勾魂儿了。”

“鬼勾魂?什么叫鬼勾魂?”林海燕问道。

“这鬼勾魂啊也是老一辈人常说的蹊跷事儿,说是八字弱的人,容易被些孤魂野鬼把魂儿给勾住,特别是在走夜路的时候,一旦遇上了鬼来勾魂儿,你就不自觉地被那鬼魂儿引着走上黄泉路,不是跳到山崖摔死,就是走到河里被淹死。老人们都说这些鬼魂儿都是些无处可归的厉鬼,只有把活人的魂儿勾去了,他们才能转世投胎。刚才夏远这小子的症状就跟鬼勾魂差不多。”

听了福贵叔这番话,我心里一紧,心里暗道,难道我刚才真的是被“鬼勾魂”了?我再次打量了周围的情况,发现周围一片昏暗,唯一的光源仍旧是二捶手里的那颗夜明珠。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我发现周围的石壁上全部刻满了奇怪的符文,这些符文有的像是老道们画的符咒,有的像是面目狰狞的脸谱,总之,看上去让人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

见我神情有些恍惚,林海燕对我说道:“夏远,你没事吧,脖子上还疼吗?”

我看了一眼林海燕,装出一副轻松的神态:“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压根儿没当会儿事!”

脖子上的伤口应该很快就能结痂,我并不十分在意,现在让我疑惑的是,我们在失去意识之前,水潭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的所处又是什么地方?根据之前所发现的一些陪葬品,我们判定这里是鲁班的墓穴,古人虽说为了防盗墓贼,墓主都会设置一些机关消息,但也绝不会像这样的奇特诡谲,这墓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墓主所害怕被人盗走的?这里是不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脑海中思绪万千,一时间难以梳理,这时只听福贵叔突然对二捶问道:“二捶,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在水下面捅了什么篓子,让咱们爷四个稀里糊涂就到这么个地方来了。”

被福贵叔一问,二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刚才想再弄一个那宝贝参芋吃吃,可没想到它长得忒结实,我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就是没把它拔下来,后来我一生气,干脆跟它干上了,握着它的根儿猛地一拉,想不到这下惹了祸,愣是拉起一个磨盘大小绿幽幽的青铜盖,这青铜盖下面像抽水机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一下被吸了进去,再后来我就没了意识,直到刚才才醒过来,这不一睁眼就看见夏远跟疯了一样,伸着脖子往箭上撞去。”

听二捶这么一说,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水潭的结构,水潭的底部定是有一个通向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的管道,墓主为了掩人耳目才在上面建造了水潭,而那个铜盖就是用来阻断水潭和管道的,只要铜盖一打开,水潭里的水便会往下漏,所以才会形成漩涡,好在漩涡旋转得并不过急,要不然我们就算不会被水淹死,也会被管道中的石头撞死。如此说来,那我们肯定是在水流的冲卷之下来到这里,管道应该就在我们的上方,我让二捶举着夜明珠往上照了一下,果然我在上面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而在洞口下是一滩积水,显然我们就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

从目前的情形看去,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才是墓主真正想要隐藏的地方!我非常奇怪,闻名于世的鲁班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墓穴中另设幽境呢?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图?那刻在石壁上的神龙和奇形怪状的符文到底有什么意义?还有那副青铜弓箭和鲁班有什么关系?

我们四人此时俱是疑问满腹,可是谁也无法解释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二捶在我们之中头脑算是最简单的,似乎连我们能否出去他都不关心,这会儿正双眼放光地盯着那副青铜弓箭。这小子向来是财迷心窍,看着他那副贪婪的神色,我故意调侃道:“牛二捶,牛博士,请问您看出这副弓箭是出自哪朝哪代了吗?”

二捶抬头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在笑话他,他索性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官僚主义的架势,说道:“咳……,这个……根据马列主义实事求是的原则,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这个问题嘛,我们还要好好调查,仔细研究,反复验证再做定论。俗话说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夏远同志你今后做事情可要学会脚踏实地,不要急躁啊!”

“牛博士,话虽如此说,但你也不能拿着磨叽当沉着,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

林海燕见我和二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情说笑,哭笑不得地说道:“都什么情况了,你们两个还闹,还是快想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林海燕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们被埋在地下屡遭波折,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我们再不从这个危险丛生的地下世界逃离出去,我们面临的就真的是死在这儿了。虽然我们在吃了那珍贵的参芋之后,体力恢复了不少,可它毕竟不是仙丹,我们早晚还是会饿,没有食物来充饥,我们最多活不过一星期。想到人生即将完结,我在心生恐惧之余,还有些落寞和不甘,不过才二十出头,有许多事情仍未曾经历,想不到生命就这样草草结束,我怎能罢休呢?或许是这份不甘心刺激了我,我开始仔细观察起那副青铜弓箭来。其实自打我第一眼看到这副青铜弓箭之时,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慌,似乎这副弓箭之上透着某种神秘的气息一般,一靠近它就会有一种令人汗毛竖起的惊悚之感。

二捶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从腰间抽出那柄鲁班尺,在弓箭之上敲敲打打,围着弓箭转个不停,样子堪比从前的私塾先生。就当鲁班尺敲在那箭头之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鲁班尺和弓箭虽然都是青铜所造,色泽却相差甚远。

那鲁班尺通体发绿,铜锈斑驳,颜色暗淡无光,有如是生了绿毛的馒头一样,而那副弓箭却是颜色泛绿,绿中透亮,光滑如玉,质地如翠。我曾听人说起过,青铜器皿年岁愈久,它的形质就愈似玉石,表面也就愈光滑,这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铜性会慢慢消失,颜色也会变得更加莹润。

显然,从色泽上来看,青铜弓箭的年代要比鲁班尺的年代更加悠久,也就是说青铜弓箭早在鲁班诞生之前就有了。可是为什么,这副弓箭会被藏匿在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呢?难道说弓箭之中藏着惊世的秘密?

想到这里,我更加仔细地去观察那弓箭,弓长大概有一米半的样子,弓身之上刻着流畅飘逸的饕餮纹路,箭长近一米,被紧紧地定在了弓弦上,刚才或许是太紧张的缘故,我们竟谁都没有注意到弓箭的特殊之处。首先是弓弦坚韧无比,像是一种金属丝,但又比真的金属丝更具韧性。古人的智慧虽然不可小觑,但是在数千年前,他们也不可能制造出如此纤细而柔韧的金属丝。倘若弓弦并非金属丝所制,而是类似于丝织物一类的东西就更不可能,因为此物历经如此漫长的岁月,要是是丝织物的话,早就烂成灰了,怎么到今天还会韧性十足呢?

除了弓弦我还注意到,铜箭的尾部是撑在弓弦上的,弓弦向后弯曲,情形如同是后面有人在拉弓一般。看到这里我猛然一惊。常言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的情形就是箭在弦上,可为什么箭没有射出去呢?

我趴着头继续观察,二捶还以为我发现了什么宝贝,急忙问道:“哎,夏远你看出什么来了,这东西是不是老值钱了。”

“这东西值老鼻子钱了,你知道要是把它卖了,咱们会怎么样吗?”

“会怎么样,一下变成个万元户?”

“哼,万元户?想都别想,咱们要把这玩意儿卖了,那就是倒卖国宝,一准儿是吃枪子儿的下场。”

“真的假的,你少糊弄我?”二捶将信将疑地说道。

“那我还能骗你,不信你试试……”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在铜箭与弓身接触的地方,有一个铜环恰好将铜箭箍在了铜弓之上。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箭无法射出去,原来是那铜环的缘故。我好奇地伸手碰了一下铜环,没想到那铜环在久经锈蚀之后,竟然在一碰之下瞬间断成两截,原本箍住铜箭的力道突然消失,铜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我们都没想到这箭会自己飞出去,全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而也就是在这同一刻,我们看见铜箭竟然一下射进了对面的墙缝之中。我们之前并未注意到墙上的那些裂缝,然而当箭头插进去之后,我们才发现,那些裂缝的形状竟然与箭头的形状十分吻合,似乎是经过了仔细设计过似的。莫非弓箭摆放的位置和角度以及那铜墙之上的孔洞都是墓主早就安排好的,这些东西实际上是一种精巧的机关设计?

就在我一晃神的瞬间,只听轰然一声,那被铜箭射中的石壁竟然一下裂开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这青铜弓箭上确实隐藏着玄机!机关已经启动,我们尚不清楚在石壁背后是不是还潜在着危机,当下我机警地对其他人说道:“别愣在那里,快闪到一边,说不定这里还有陷阱!”

我们自从闯到这古墓中来,就没碰上什么好事儿,一路上可谓是九死一生,那石壁一开,我们心里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此听我一说,其他三人立刻动作迅捷地躲到了一边。然而当石壁完全打开之后,我们既没看到洪水猛兽,也没遭遇强弓劲弩,令我们完全想不到的是,石壁后面的景象竟然如此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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